狗子和西瓜

假如人生有四季的话,狗子的15岁之前都是春天。
恣意妄为,年少轻狂,说不完的骄傲放纵,直到阿妈离开的那天,一下子进入了寒冬。
至少在西瓜看来,是这样的。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,狗子还会有朋友。
西瓜比狗子小5岁,村里的小孩都欺负他,因为他傻,从小就傻,只有狗子不欺负他,所以他成了狗子的小跟班,一天到晚问个不休。

“狗哥,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个土丘上发呆?”

“你爸也是从那个村口出去的”狗子听村里人说,西瓜他妈嗜酒成性,当初喝醉了生了他,导致智商偏低。

“为什么你要说也?”

“可能是个意外吧”

“意外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你他妈就是个意外”

“给你书”西瓜知道当狗子开始骂娘的时候就不能再问了。

给了狗子一本《尘埃落定》,西瓜为此感到特别开心,像是有了成就感。
他家里有很多书,都是他爹没带走的,起初狗子让他带的都是些快意江湖的书,
他一边看一边给他描绘,刀光剑影,武功招式,有时候他们还会比划比划,
后来就只有西瓜一人左手持刀,右手执剑,左右互搏。
他开始变得有点深沉,他不在给西瓜说书了,他只说,这些书你不要懂。
他看书,他看他。

若干年后狗子再想起这一天,记忆里肯定是空气自由新鲜,蓝天下的远山,
田野上的炊烟,还有一个奇怪的梦:“你为什么而死”地狱王大声呵斥,
牛头马面在一旁摇晃,而狗子跪在底下,低下的姿态。
对活人来说,死是一个禁忌的词汇,对死人来说,复活是一个禁忌的行为,地狱王如是说。
我答不上来,但我觉得地狱王很可怜。
他一个活人和死人生活在一起,没有了死亡的概念,多么可悲,多么复杂的痛苦。
我开始寻找答案,梦境像电影镜头切换一样。

在一间小小的屋子,我翻箱倒柜的找丝袜,我想像三毛一样用丝袜来上吊,可我始终没找到。
我拿起刀,往手上割上一刀,血喷薄而出,一同流出的还有眼泪,好痛,于是拿起胶布疯狂的缠绕。
我跑出房间,在村子里乱跑,乱走,有时也乱跳,为找最高的房子。
黄昏的街道,隐隐嗅出了些许微凉,我开始怀疑嗅觉,

我爬上了顶楼,我看到了西瓜,他说他在看满天繁星。
星星眨着眼,我想,它一定是在笑地上的人。
星星越是亮,这夜便越是暗,另一方面,这颗星星很有可能从上百亿年前就已经消失了。

“你知道西瓜是什么颜色的吗?”我问西瓜。

“绿色的”西瓜满意的点头,像是又有了成就感。

“西瓜从这里掉下去是什么颜色的?”我又问。

他说他怕死,然后一直摇头。

我告诉他,西瓜是红的,绿的,黑的,白的,而死是黑色的,非常非常的黑,
那种黑是盲人的黑。此刻,我是智者,有了成就感。

后来我对西瓜说,今晚的夜湿了,应该是月亮哭了。
西瓜不明白,我又说,月亮像极了阿妈口上美丽的唇,
微笑的张开着,我们去把月亮拿下来吧。这次,西瓜点头。

两个自由落体,不知道西瓜看到的死是什么颜色。

然后,狗子惊醒,眼角有泪,跟西瓜说了这个梦。西瓜不停拍手,憨笑着,他喜欢听狗子讲故事。

“你笑什么,你是不是傻?”

“知道还问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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